我们实际上很难在正常人和精神病患者之间划出一条清晰的线(见《你应该了解的40项心理学研究》中罗森汉的研究)。正如无法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画出一条清晰的线一样(我知道你对这句话有疑问,且看下文)。
任何人都知道黑与白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总是有灰色地带存在一样。然而,分类却是我们认识世界的一种简单方式,它是我们懒惰的大脑不用经过复杂的计算,就可以将一种陌生的事物归入到一个分类体系中去。
例如,鸟类和哺乳动物是两种对动物的划分,见到一种长着翅膀、会下蛋的动物你自然就会归入鸟类,但遇到蝙蝠、鲸鱼或是企鹅的时候,你的分类体系就会受到动摇。
给事物分类,实际上是一种离散的方式看待世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世间的事情,却往往是以平滑的曲线存在。(顺便说一下,离散的和平滑的也是两种分类方式)
回到男女分类的例子上,我们都按照不同的生理外观对将人分为男人和女人,这是一种离散的分类方式。但往往会遇到一些无法分类的时候,基于基因的变异,有的人性染色体携带并非只是一个X和Y(即男人),或两个X(女人),如XXY、XYY或是XXX和YYY等三染色体(医学上分别有特殊的名称对应,不用特别记住)。
除此之外,还有性染色体正常,荷尔蒙分泌不正常,或是器官不正常的人,有时候是男人却有女性身份认同,有的身体上是女人却认同男性,还有的是小时候是女性长大了却变成男性等等,这样的特例就颠覆了我们传统的分类方式(也证明了遗传变异的强大之处)。
基因的变异会导致很多少数人出现不同寻常的病症,有单个基因引起的,有的是多个基因引起的,有的是某个基因片段大量重复,有的时候则少了某个基因等等,这样的遗传变异就让我们更加难以在正常人和病人之间画出一条清晰的界限来,特别是变异是普遍存在的,有的引起病症,有的只是偏离正太分布的中间值。
身体上如此,精神和心理上也是如此。大脑某一块或多块区域受损,会导致各种不同和罕见的情况出现,也正是这种“变异”,才让脑科学和神经病学者有了一窥普通人大脑的途径。
比如,有的人会有脸盲症(分不清人脸),有的人会有运动盲(分不清运动),还有人明明失明却下意识能够看见,有的人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症”,还有异手症、幻听幻视等各种幻觉症等等,都是大脑的某个区域,也就是脑神经受损,换句话说我们称之为“神经病”。
神经病患者让研究者能够发现某个大脑区域的功能,脑科学的研究发现大部分时候就是发现了这样奇特的案例所推进的,如掌管语言的布罗卡区提出者布罗卡就是发现了病人这个区域受损导致语言障碍,如对割裂了胼胝体的病人进行的裂脑研究,如对幻肢患者的研究发明了镜像治疗等等。
因此说,大部分时候的精神病症都是由大脑的神经受损所产生的,所以叫做神经病。
在一种特殊的神经病中,有患者表示有神乎其神的宗教体验。例如濒死体验的时候,看到一道白光,或是灵魂出窍,遇到上帝以及各种怪兽等。这些人说的时候神乎其神,而且自己深信不疑。
实际上,这都可以用神经受损来解释。濒死体验是脑部缺血的症状,很多战斗机的飞行员在急速俯冲时都会有这种感觉,心脏病人(心肌梗塞)有时候也会有。
原理就是,由于脑供血不足,眼睛边缘部分就会失去视觉,从而使得中间的视野变得更加亮,产生了一种过隧道般的感觉,所以就会有白光出现。
至于那些声称受到外星人绑架或是女巫进犯的人中,通常和睡觉的一个阶段所产生的睡眠瘫痪有关。
但是且慢,既然病理机制类似,为什么每个人报告的都有些不同呢?这还是每个人大脑里的解释器有关,你有什么生活经验,是否信教,爱看恐怖悬疑电影还是深信外星人存在,就与你如何解释这些现象息息相关。
就拿梦靥来说,不同文化里的解释不同。中国人说是鬼压身,纽芬兰岛的人会说是被巫婆强暴,加勒比人说是被死了的婴儿掐住了脖子,墨西哥人说是死尸等等。
还有一种现象是我们无法辨别自我,就是把自己说话的声音当作是别人,或者认为自己的意识是被人植入的,这与人格分裂不同。这些人会产生一些独特的宗教体验,或是阴谋论,或者声称被附身了。
严重的神经病症会影响生活,而有些或许也能带来许多益处。例如梵高、摩西和佛陀等能看到异象的人,据说可能就有颞叶癫痫。如果有人用轻微的电流刺激你的颞叶,你也会有宗教或灵性体验。不信的话我们打开你的颅骨来试试?
下次有人给你说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如被外星人绑架,或是看见了佛祖什么的,记得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是认真的。
引用美国精神病医师托马斯·萨斯的话说:
“你对上帝说话,那是虔诚祷告;上帝对你说话,那是精神分裂。”
—转引自埃利泽·斯滕伯格《神经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