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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减肥的时候如何做到不吃甜食:基因理性与载体理性的冲突

格列柯南

在减肥的时候如何不吃甜食

本文实际上是以人类对糖(甜食)的偏好为例,分别用经济学、心理学和生物学的理论,来分析各个理论的缺陷和不足之处。也可以让你看到,自己在动用理性系统决定减肥的时候,如何抵挡不住直觉系统来自外界诱惑的反应,虽然是一个简单的现象,却涉及到了复杂的理论。比吃甜食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在两个自我之间,寻找到一种平衡。

一、经济学

我们不妨先以亚当·斯密的观点来看待糖的问题,这也是经济学的主要方法。以下只是用其思路来分析,并不是真实的历史。

英国人极度偏爱糖(每个国家人都如此),然而英格兰恶劣的气候有目共睹,那里根本不适合蔗糖植物的种植,要花费很大力气在英格兰种植蔗糖是徒劳的,所以应该从其他产糖的国家进口蔗糖,才是一种最为合理的方式。这就是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

英国人发现,葡萄牙殖民地的巴西,产的糖非常好。然而葡萄牙采用的是重商主义方式,就是限制贸易自由,给予英国进口固定的配额,就这就导致了英格兰糖的价格非常高。这是供求理论,供给少需求高导致了价格高。

于是,为了降低糖的价格,英格兰有三种策略可供选择:

第一:就是与葡萄牙谈判,提高蔗糖的配额,然而葡萄牙政府中重商主义占主流,不同意英格兰的提议,这样会使得法国同样会要求提高配额,从而会影响到整体价格。

第二:英格兰安排亲信(这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散布亚当·斯密的理论,改变葡萄牙政府中重商主义官员看法,最终同意开放自由市场贸易。但这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见效,毕竟葡萄牙政府会采用相反的策略,限制亚当·斯密书籍的出版,并将信奉亚当斯密的人指为异端,加以火刑。

第三:英国绕过葡萄牙,直接与巴西进行贸易。葡萄牙肯定会制止,然而英国会动用武力,要么让巴西从葡萄牙独立出来,要么就是采用海盗手段截获从巴西运往葡萄牙的船只。这样可能导致两国兵戎相见,英国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所以看来第三种最为快捷有效。

具体的历史我们暂且不谈,就蔗糖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英国一开始用武力手段迫使葡萄牙殖民地巴西独立(实际上是1822年独立),进一步可以让亚当斯密的自由贸易理论比重商主义更为流行,大肆推广。我们看到,当今WTO的核心理念,与亚当斯密的方式相差不远。

这是主流经济学看待蔗糖贸易经济的理论。虽然这一理论受到了不少批判,例如列宁就认为自由市场理论是帝国主义征服世界的工具,是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的最新发展。

然而,亚当斯密开创的经济学在解释人类经济行为方面虽然是不完美,但确实是非常有效的一种方式。直到近年来,出现了对其假说的根本质疑。

二、认知心理学

人类为何偏爱糖,糖让人发胖,造就了各种三高症状,亚当·斯密假设经济的基本前提就可能有问题的。这是近年来被称为行为经济学的看法,实际上是将认知心理学的主要观点用来批判和重构经济学基础。

人类对于甜食的偏好本身就是非理性行为,食用过多甜食,无疑对于长期的健康是有害的。这是卡尼曼用行为经济学给出的质疑,卡尼曼用双系统理论分析到,人类见了甜食就流口水的反应是我们大脑中一种直觉系统,或者叫自发式反应,大概和巴浦洛夫那只见了他就流口水的狗差不多。卡尼曼认为,人类大多时候就是这种直觉动物,受到非理性控制,所以亚当斯密的假设就错了。

如果人是理性的,就应该从长期的观点来看,知道甜食对身体有害,避免甜食的食用。但英格兰人在喝咖啡或是果汁、茶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加入了糖。以行为经济学的观点来看,要促使人避免这种自动化反应,例如理查德·H·泰勒就说,这需要旁人(政府)来助推一把。

比如,英格兰可以出台政策,规定每个咖啡馆为客人提供的糖不能超过一包,而默认是不提供糖包的,需要客户主动来索取,才会为客人提供一包糖。这就是行为经济学具体的政策应用:助推。

然而,这种助推可能遇到现实中的问题,比如各种冰淇淋广告,使用鲜艳诱人的暗示来进行另一种“反助推”,加强消费者对于糖的自动化反应,这样就能让消费者从咖啡和茶的加糖行为转变为消费冰淇淋。

这是认知心理学为亚当斯密的经济学提供的一种改进版本,就是质疑了人是理性人的前提,然而经济学的基本供求理论,是认知心理学无法打破的规范。也就是说,行为经济学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洞见,让我们认清自己在消费过程中,多少情况下是非理性的决策。

然而,这却不是根本问题。根本问题是,人类为何会对甜食有着偏好,这不得不涉及到了演化生物学的内容。

三、演化生物学

人类对甜食(糖)的喜好是由我们基因决定的,糖分能够提供热能,这是身体这种载体所需的基本能量。

水果的丰富颜色促使动物能够帮助他们传播繁衍。水果的未成熟状态都会带有刺激的味道,让动物和人类主动避开,而成熟后则出现一种鲜艳的颜色,吸引人类和动物食用后,将含有基因的果实进行传播。

人类早期社会,尤其女性是采集的主力,男性负责外出打猎,女性比男性更偏好甜食,这也是演化生物学告诉我们的事实。因为在采集过程中,女性先食用了这些熟了的果实,然后将不熟或未完全成熟的果子带回去,男性对于水果的喜爱就需要等待水果放置成熟后再食用,也限制了男性对于(含糖)水果的喜好。

但我们这里需要为认知心理学提供一个演化生物学的基础。既然,基因让我们选择喜欢甜食,甜食对于基因的复制一定是有益的。然而,基因注重的是短期利益,他不在乎人类这个载体,未来的健康程度,只要在繁衍期内,甜食的摄入不会导致问题就行。

因此,我们看到,年轻女性的身体相对较少受到甜食的影响而增肥,反而是在生育之后,甜食的影响才能凸显出来。这时候,基因已经成功地复制了自己,并可能地从母体过多摄入的甜食中,为后代的哺乳提供营养,至于母体变胖等因素,这时候基因已经抛弃了载体,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这里我们就为卡尼曼等人所说的直觉反应系统(系统1)提供了演化生物学解释。以卡尼曼和斯坦诺维奇等人的观点来看,人类这个载体要摆脱直觉喜欢甜食的“天性”,就要动用后天的理性思维能力,少摄入一些糖分,严格控制饮食。

然而,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卡尼曼和斯坦诺维奇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的直觉系统能够控制我们的情绪反应,中断摄入糖分,会导致精神状态出现低迷,越严格的控制,就越导致某种程度的心理疾病的产生。

这是直觉系统与理性系统在闹不和。一个动用了理性系统,试图控制身材的人,制定了减肥计划,减少了糖的摄入,然而她的直觉系统却不乐意了。因为进食是基因为人类设置的一个基本欲求,基因通过情绪来控制欲求,进食时你会觉得开心,而饿了就会变得沮丧和脾气暴躁。

试图控制甜食摄入,进行节食的人,往往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抑郁症。我们知道,情绪上出现了问题,往往会导致身体出现某种程度的问题。

不摄入糖分,比起可能的三高症状的危险程度,心理和身体随后出现的其他反应,问题更加严重。我们想要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动用理性难以做到的。

结论

这里我们以人类对糖喜好为例,动用了经济学、认识心理学和演化生物学进行分析,并通过这个例子,我们看到认知心理学在试图重建经济学“理性人”假说方面作出的努力。同时,由认知心理学发展而来的“行为经济学”却未能提供演化生物学基础,我们在第三部分已经分析到了。

因此,卡尼曼的行为经济学所认为的人类的“非理性选择”,其实如果以基因的观点来看,却是非常理性的。而动用理性系统(分析式系统)进行理性判断的时候,我们可能要损失更多的脑力和精力去应付,反而可能更不“经济”和“理性”。即便是长期来看,理性系统的决断可能更有益于人类载体的利益,然而基因通过控制情感所造成的心理(精神)伤害,却会损害理性计算带来的利益。

本文的结论就是:行为经济学的缺陷在于,不是以基因作为主体来看待问题,仍然陷入了传统的载体利益角度来分析,使得他们相信人类存在非理性和理性两个系统。

实际上,我们有的只是基因的理性和载体的理性罢了。


参考文献:

  1. 卡尼曼:《思考,快与慢》
  2. 道金斯:《自私的基因》
  3. 斯坦诺维奇:《机器人叛乱》
  4. 理查德·H·泰勒 ,卡斯·H·桑斯坦 《助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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